一個社造老型男的焦慮經驗分享
大學畢業後,當完兵,朋友大都留在台北,(其實)所以我也來離開高雄來到台北,那時,學運的朋友四散,每個都徨徨的面對著來到眼前的生活現實,這時,每個人都是自己一個人,那精采的大學生涯,讀的左派書籍,熱愛的藝術電影,關心的社會正義,此刻派不上任何用場.我也一樣,,我很清楚自己無法到一般的公司上班,不上班,還可以做什麼工作?連住哪裡都不知道,還好身上還有當兵前打工存下來的六萬塊.
後來找了個類似選舉公關公司的工作,地點就在師大路一棟舊公寓的樓上,老闆也住在那,同事連我只有兩個,沒有辦公桌,老闆的餐桌就是我們的辦公桌.工作就是老闆接到助選案後去跟候選人談文宣內容.一個人,工作上沒有討論,沒有目標,沒有方向,沒有熱情,沒有理想,連忙都稱不上.出差在外地,晚上悶的睡不著,回到台北,下了班,走在熱鬧的師大夜市,更像個遊魂.
一次跟幾個朋友在汀州路的漂流木(現在變成talking bar,阿猴跟春旭還有老汪去把過妹)喝酒,遇到大學時在社團教我們台灣史的老師楊碧川,跟他說我焦慮的很嚴重,因為看見這社會仍存在許多不公不義,可是自己是一個nobody,什麼也改變不了,連自己能做什麼都不知道,連自己的未來在哪裡都不清楚,對自己與社會的雙重無力,讓我像個行屍走肉.楊跟我說,你急什麼,社會改革是那麼快的嗎?你期待看到什麼成果?有改革完成讓你看到成果這件事嗎?你是在實踐改革的過程還是在等待最後的結果.那我可以做什麼?去努力,去實踐就對了,不用想結果,只要清楚你自己在做什麼就夠了.一代一代將理想傳承下去,每個人,每一世代都持續努力,社會就會慢慢不一樣.他還補了一句:我怎麼會有你這種笨學生!囉哩囉唆,喝啦!那晚,我醉了,第二天,我辭去工作,回到高雄,找到一家地方cable的攝影記者的工作,因為我喜歡影像,所以想學一點東西.後來的工作經歷就不再說了.
至今,我依然感謝楊碧川,因為那晚後至今也快二十年了,焦慮感不曾回到我身上.
星火成立也十年了,一開始是為了可以存活下去而忙,後五年,怡君,民寧,鈴音陸續進來(魚尾則來去匆匆),星火開始為[我們為何而戰,社造,真的那麼有意義嗎?]焦慮(不是我,是同仁),特別是在繁瑣的行政工作,面對公部門的官僚思維與作為,與壓力過大的工作強度的耗損下,焦慮,如影隨形,只是上半年工作較輕鬆時隱藏起來,每到下半年便浮出.
我自己不會為自己在做什麼焦慮,但無法處理同仁的焦慮成了我揮之不去的焦慮.特別像鈴音跟愛人跑了或怡君起伏不定的焦慮,或民寧的默默長期不斷加班,沒一聲怨言.這些事,成了我最大的焦慮來源.也就是說,我們幾個親密的社造團隊目前最大的問題不再是能否活下去,而是焦慮對士氣的打擊,而這個打擊往往比早期接不到計畫更令人焦慮.而這個焦慮,也成了聯盟能否持續壯大的最大隱憂.
鴻銘對這個辛苦工作的正向思考值得大家參考,鈴音對現在工作的心情分享也值得大家想想.另外,我也將星火新辦公總算裝修完成後跟同仁講的四點感想拿來跟大家分享:
一 先不論我們的理想是什麼,在這個工作上,我們自己養活自己,這點完全不輸其它職場的工作.
二 就工作的本質而言,我們不是成為工作的機器或職場理的一顆小螺絲釘,一切努力都是為了企業的利潤.我們很幸運的還能在工作中去討論公共利益,關心公共議題,賦予一些理想與想像,改變許多人的想法與做法,甚至去質疑我們為何而戰.在一個企業中,質疑這件事等於讓你自己變成火星人,一個怪咖.
三 就工作的專業度而言,我們是真正A級的,PRO級的,跟別人比起來,毫不遜色,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每個人都應該為自己的成長與學習及專業能力引以為傲.
四 對我(型男向)而言,我相信自己的理想,也相信自己的能力.我這十年來從沒懷疑過自己,也從未疑惑過這份工作,那是一種信念,我不會去區分任何工作內容有無意義(譬如繁瑣的行政工作,應對公部門無理的要求或高傲的態度),為了讓實踐繼續下去,任何的辛苦或委屈甚至屈辱對我而言,都不算什麼,因為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相信自己所相信的那一條路.
化解焦慮的三種辦法
我相信焦慮中的各位夥伴,當你有信念(而不只是理念)時,你的堅定會替你化解掉焦慮這件事.如果你說我還沒有那麼堅定的信念,那就回頭去看楊碧川在二十年前對我說的那段話,仔細想想.再沒辦法,那就..那就....那就...........喝啦!
歷史絕對有用
所以說,歷史還是很有用的,不要眼裡只有社會學。歷史唸得好的人絕對不只是死背書,相信其他學問也一樣,大家都在各自的領域裡鑽研、盡一份力,才共同促成了我們這個豐富多彩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