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相互理解到產生認同 在不同的土地上走著同一條路
2. 【從相互理解到產生認同 在不同的土地上走著同一條路】|2024臺馬社造共伴之旅
文/陳郁文 臺灣社造聯盟中區秘書處
2024年臺馬社造共伴交流之旅(2024 Taiwan - Malaysia Community Empowerment Exchange Workshop)由馬來西亞社造團隊「新新村社區聯盟」邀請「臺灣社造聯盟」赴馬來西亞進行為期7天的共伴交流活動,此行經過4個不同的城市(檳城、霹靂、雪蘭莪、吉隆坡),走訪7個不同的社造場域/組織,深入了解兩個國家之間相同又相異的社造案例與經驗分享(但沒想到的是實際上走訪的不只7個場域,各方面都很熱情的馬來西亞……)。
臺灣社造運動至今30年,回首前路,從學運、社會運動到921大地震的災後重建,經眾人努力與推動,到了今日,社區營造相關政策、法規與輔導陪伴機制都已相對完善,各式各樣的中小型組織、返鄉青年等各自在地方上井然有序的推展著。
反觀馬來西亞,居住在此的華人就像是居住在自己家鄉的異鄉人,華人學校文憑不被政府認可,華文相關的文化場域如博物館、地方文化館也有可能不會獲得任何官方資源挹注,甚至取得學位回國後,礙於政策與種族,也只能繼續在華人圈子工作;這點令我非常驚訝,因臺灣政策百花齊放,有太多的資源可以申請(多元族群某些時候還更吃香),從事社造工作的門檻變得相對簡易;但參訪這幾日走下來,會發現馬來西亞推動社造多數非由政府主導,而是地方組織或個人推動後,自行找經費與資源。
例如檳城社區藝術教育組織所推動的社區藝術扎根、梅老闆的COEX共創空間所搭建的跨協作平台概念,亦或是看見十八丁以社區教育推動生態保育旅遊等……(還有很多很多),每一件放在臺灣都令人驚豔不已,在當地需要更長時間去取得理解與認同,但,這種尚未被政府組織化、制度化的地方工作形式,卻有更觸動人心的生命力與獨特性。
十八丁漁村那一晚,聽白祺說(看見十八丁-總策畫莊白祺),十年前,她在漁村裡找不到一個可以幫忙的人,辦活動要挨家挨戶打電話、去街道上找遊蕩的小孩;十年後,居民成長到可以自己寫企劃參加比賽;這十年因教育產生的改變,從孩子到居民開始重視生態環境,不再把垃圾廢水排放到海裡,認同環境是他們經濟來源的重要基礎;她說,重點不是她自己可以跑得有多快,而是周遭的人步伐是否一致向前,是否有自己做的動機與動力。
當聽到COEX的梅老板說,檳城藝術季的成功源自「莫名其妙」的社群潮流,因有太多人對於在廢墟看見藝術這件事感到驚奇、瘋狂轉傳,又進一步吸引更多人參與;當藝術從殿堂中走下,它某種程度帶給觀眾一種「自己得到更多生活成就」的可能,藝術帶來的巨大力量,是屬於那個當下那個時刻的。
我很喜歡在大山腳馬章武墨新村的那個午後,因為李凱倫議員的分享,我們在抵達前就先認識這個村子。從遊覽車蜂擁而入的小販店裡熱氣蒸騰,聊天時才知道,隔壁桌的當地人也是第一次踏入,因為對他們來說,這些小販很有可能今天開,明天關,所以不太有機會嘗試。
那個時刻對我來說是很奇妙的,因為馬章武墨新村節主題有一年是小販文化,以新村在地的文化、生活,讓大眾看見小販的社會價值——地方的味道,網路上還可以看到這個新村裡小販的故事,但居住在這裡的居民並不一定知道,反而因我們這次到訪才初次走入。像這樣重新認識自己家鄉的經驗在社造的故事裡還有很多很多。
目前還留有89位院民的希望之谷,是帶來最多內心激盪的地方,這裡有著讓臺灣痲瘋病院友羨慕的優美環境與建築彷彿倫敦般美好,但面臨的問題一樣殘酷。對病友的歧視,就算特效藥問世後仍舊存在,後建起的中院區居住的多為遭社會排擠後返回的院民。幾乎自成一國的園區內有獨立紙幣體系、健全組織規劃(包含醫生、護理人員、監獄、獄卒等),讓院友們脫離社會獨立生存的同時,與社會間取得認同的困難程度卻又加深;位於體育館由Lostgens所策的展覽,質樸中也展示著殘酷的過往。
在吉隆坡Lostgens藝術空間那天,剛好是4月3日臺灣大地震。其實當下難以專心,但仍記得,總監楊兩興提到社區對他們來說其實就像是座另類的學校,藝術與創作若脫離地方,則無法產生共鳴與厚度。在與這個社會抗爭時,有沒有可能可以為主流單一文化提供另一種選擇?
或許馬來西亞現在正在走的路,臺灣早已走過;但回首前路,重要的是那股容易被淹沒在各種計畫管考、補助核銷、政策條規中,想為家鄉做點什麼的炙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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